第八十八章 偷梁换柱半路截胡

上回说到，金川和华菱密切配合，收集整理了不少国际上及日本方面的战略情报，都及时发送给了重庆和延安，这些具有战略价值的情报，为中国高层准确把握国际局势和推动全国抗战，都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。

其中值得一提的是，金川经过对日军在满洲演习的一份简报深入分析研判，得出了日军将“南进”的判断。但是，日军是否“南进”仍缺乏最有力的证据支持。

关键时刻，华菱从汪伪政府一个官员那里得到一个重要信息，日本人与英美开战后，将继续执行“南进”的战略，占领东南亚才是日本的头等大事。当时，这个官员作为“兴亚建国运动”代表出访日本。在日访问期间，这个官员通过与日本外相及其他诸位内阁成员的谈话交流，了解到大批日军已经开赴东南亚，并不会去“北进”进攻苏联。

综合多方汇集来的情报信息，让金川坚信自己的分析判断是正确的。随即，他果断将日军继续“南进”而不是“北进”的情报分析发往了延安。

李方侠接到金川发来的密电后，立刻上报潘部长和延安高层，再由高层决策拍板发往了莫斯科。

据传，莫斯科在得到来自中国提供的有关日军已经完成“南进”部署，大批日军向东南亚进发这个重要情报后，再结合远东情报局发回的有关日军动向的密电，斯大林不再犹豫，当即决定，将东线防御日本进攻的大部分兵力约20个精锐师全部调往了西线战场，以抵御反击德军对莫斯科的进攻。

说到这里，不能不说，这些战略情报的获取，凝结了中国情报人员的智慧和胆识，他们是隐蔽战线上的勇士，更是抗战胜利的一大功臣。

说完了美惠子命丧荒野和军统破译日本的重要电报，以及金川和华菱不断获取日本战略情报的故事，接下来再来说说这个林殿雄此时此刻复杂而又纠结的心情。

林殿雄在得知“李美兰”的死讯后，特别是知道了“李美兰”是日本高级特工美惠子后，他着实有些惊呆了，站在屋里愣了大半天，随后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，骂自己瞎了眼，玩了大半辈子的鹰，却被这只日本母鹰给啄瞎了眼。

林殿雄做梦都没有想到，自己结识的这个红颜知己，原来是日本大本营派到上海督导情报工作的督导官，他恨自己眼拙、眼瞎，引狼入室，让美惠子把自己苦心经营十多年的地下情报交易网给渗透了。

林殿雄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很不妙。毕竟美惠子是从自己的家出去的，情报也是从自己的地下情报交易圈得到的，对于她的死，自己难脱干系。特别是地下情报交易网已被日本特务机关所掌控，出了这么大的事，日本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，很可能会来找自己的麻烦，甚至不排除会对自己“下毒手”。

自此以后，林殿雄小心谨慎，大门不出，二门不迈的，整日“猫”在家里，对地下情报交易的兴趣，也开始愈发减少，积极性更没有以前那么高了。除了一些小打小闹的江湖情报外，凡是涉及到日军、汪伪政府及中统、军统的重要情报，他几乎不敢再去碰触。他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哪路“神仙”，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，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。

不过，早已做情报交易做上瘾的林殿雄，即便是再害怕得罪日本人，心里也实在是难以割舍情报交易这块“肥肉”，每天要是不整点新鲜刺激的情报信息，他就跟没了魂似的，寝食不安、坐卧不安。

没过多久，林殿雄见日本人、76号和中统、军统都没有来找自己的麻烦，一切都平安无事，就又自做聪明起来。他自以为自己是上海地下情报交易网的一个“中枢”，各方情报势力都需要与自己合作，特别是日本人及中统、军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，在过了这段风声之后，他就又继续做起了冒险的情报生意。

只不过，吃一堑长一智。这时的林殿雄学得更加聪明、更加小心了，就是身边的人，除了“独眼龙”他谁也不相信，更不敢把陌生人随意请到府上来。

前面说过，林殿雄在做着各种生意的同时，早就打上了金川祖传的正骨膏药的主意。他想，如果能够搞到这个正骨膏药的秘方，大批量的生产，自己也能够大赚特赚，还不担任何风险。

但是合作开发正骨膏药的事已被金川婉拒，这让林殿雄有些失望。他见金川不上套，就又心生一计。他希望女儿林飘飘多接近金川，最好能进展到谈婚论嫁的程度，作为女婿，成了一家人，也就不属于“外人”了，到那时候就能把正骨膏药的秘方搞到手。

此时的林飘飘，暗中的确对金川有了很大的好感度和依赖度。但是对于父亲提出的帮助他弄正骨膏药秘方的要求，却难以从命。她直接回绝了林殿雄：“老爸，你把我当什么人了？当成交易筹码了？这种事我哪能干得出来？”

林飘飘一生气，让林殿雄赶紧改口：“说着玩的，别当真。不过，金川这小子，我还是挺喜欢的，你和他交往我没意见。”

林殿雄知道金川这个人很“有用”，不能让他远离自己的视线。所以，他一边让林飘飘牵制住金川，一边有事没事就给金川打电话，不是约他来家里吃饭，就是让他再给自己做做推拿按摩，想尽一切办法来掌控金川的行踪。

凡事有利就有弊。林殿雄想拉拢和控制金川，而金川也想借着林殿雄对自己的拉拢，继续渗透他的地下情报网。慢慢地，金川从频繁出入林公馆中又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，让他改变策略，准备另辟新径，主动出击，搞一个“偷梁换柱”式的“情报截胡”。

原来，这林殿雄还有一个经常往来接洽和传递情报的手下，也是他最信任的一个人。这个人叫侯猛，腿脚利落，人很机灵，号称“快腿侯”。

之前，社会面上的情报买卖大多都是先由侯猛收集后向老涂汇报，然后由林殿雄和老涂根据情报的价值定价，联系好买家卖家后，老涂再让侯猛外出去卖情报或者买情报。有时林殿雄和老涂因事忙不开，一些重要的情报也由侯猛来传递。

但是自打老涂神秘死亡之后，林殿雄没有了得力的左右手，使得情报收集和交易几乎陷入瘫痪。他在几个手下中，开始物色老涂的接班人，他知道“独眼龙”和“七和尚”脸上挂相，情绪波动比较大，都不是搞情报交易的这块料，偶尔用用可以，不能长久使用。于是，他最终选中了比较机灵听话的侯猛。

“李美兰”出事后，林殿雄把地下情报的交易权收了回来，在背后仍掌控着地下情报交易的运作。只不过，他亲自出马交易情报的次数越来越少，而是选了几个心腹去从事情报交易。这其中就有“独眼龙”和侯猛。

在林殿雄看来，即便是情报交易过程中不小心出了事自己也能摘干净，到时候大不了赔几个“背锅”兄弟家里一点钱。侯猛由于在情报交易中表现突出，逐渐受到了林殿雄的青睐和重用。

没过多久，当金川了解到这个侯猛是林殿雄新培养的情报交易人之后，就开始关注这个侯猛的行踪，一旦发现侯猛来到林府，之后又神神秘秘外出了，就打电话让马小六立刻动身，在半路上来一个“偷梁换柱”式的截取情报。

这天下午，下起了小雨。林殿雄由于心情不好，感觉身体也有些不太舒服，就打电话让金川来林公馆一趟，一来为他做做推拿按摩；二来说说话，聊聊天，诉诉心中之苦。

自打那个令自己又喜又惊的“李美兰”出事后，林殿雄就不敢再谈女人的事了，更不敢随便把其他女人领到家里来，他确实被那个“李美兰”给骗怕了、骗惨了，害怕不小心再弄一个什么高级特工到自己的身边来。

金川接到林殿雄的电话后，把医馆的事安排了安排，然后叫了一辆黄包车直接去了林公馆。当金川坐着黄包车快要到达林公馆时，他看见侯猛骑着自行车急匆匆地出了林公馆，并且从黄包车的身边驶过。

金川看到后，没有让黄包车夫在林公馆的门前停下来，而是让黄包车继续往前走了一段，下车后他赶紧给马小六打了一个电话……